2018 年 7 月至 9 月，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联合团队，在辽宁大连庄河海域，搜寻、发现并确认了北洋水师沉舰“经远舰”。此前 124 年，漫天烽火中沉没的碧海忠魂，再度回到人们视线当中。身世 ：一波三折“经远舰”是北洋水师装备的第一艘装甲巡洋舰，也是其建造者——德国伏尔铿船厂设建造的德国第一艘装甲巡洋舰，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。

所谓装甲巡洋舰，是 19 世纪中期以后出现的一种新式军舰，亦称为铁甲巡洋舰，北洋水师称为钢板快船。早期的巡洋舰侧重航速而忽视装甲，装甲巡洋舰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局面。装甲巡洋舰采用了类似铁甲舰的防护和火力模式，拥有接近铁甲舰的火力、强于普通巡洋舰的防护、与普通巡洋舰大致相当的航速，对于海军实力薄弱的国家而言是具有较高性价比的选择。

建造“经远舰”之前，北洋大臣李鸿章更加中意“济远舰”一类的穹甲巡洋舰，但经驻英大臣曾纪泽等人调研，认为“济远舰”存在“上重下轻”“名快船而不快，有铁甲而不能受子”等问题。后经主持海防建设的醇亲王奕譞及慈禧太后协调，命曾纪泽、许景澄在欧洲详加考察，选定战舰。

在此背景下，伏尔铿船厂提出的装甲巡洋舰方案被许景澄相中。但曾纪泽依据英国海军方面观点，对此设计极不赞同，认为巡洋舰的价值在于高航速，而不是装甲，“断不能制一船兼擅铁甲、快船之胜”，曾纪泽更加偏向英国设计的穹甲巡洋舰，与许景澄争执不休。曾、许二人之争，既是造舰理念之争，又是背后英、德两国为争夺清政府造舰订单、扩展影响力的利益之争。

最终，李鸿章干脆在英德两国分别购买两艘穹甲和装甲巡洋舰，算是平息了这次英德巡洋舰之争。在英国购买的穹甲巡洋舰就是“致远舰”和“靖远舰”，而在德国购买的装甲巡洋舰就是“经远舰”和“来远舰”。

归国 ：海上长城

“经远舰”的设计师为伏尔铿船厂的鲁道夫·哈格，他也是北洋水师“定远”和“济远”两艘战舰的设计师。

其正常排水量 2900 吨，长 82.4 米，宽 11.99 米，最大吃水 5.11米。动力系统为 2 座卧式三胀往复式蒸汽机、4 座圆式燃煤锅炉，载煤 320-350 吨，功率 5000 匹，航速 15 节（一说功率 4400 匹，航速16 节）。军舰中部有最厚为 9.5 英寸的铁甲堡。主炮为 1 门双联 1880式 35 倍口径 210 毫米克虏伯炮，安装于舰首露炮台内，副炮为 2 门1880 式 35 倍口径 150 毫米克虏伯炮，但没有安装大口径尾炮。总体而言，“经远舰”是德国海军的开创性设计，较“济远舰”大有进步，但仍存在设计缺陷，如 ：防护面积有限、偏重前方火力等。

1887 年，北洋大臣李鸿章派出接舰团前往欧洲接收新式军舰，林永升随行，并在之后成为了“经远舰”管带（舰长）。

林永升，福建福州人，马尾船政学堂首批毕业生，曾作为第一批海军留学生赴英国深造，被评价为“勤敏颖悟，历练甚精”“堪任管驾官之任”。

林永升在英国留学时拍摄的照片

“经远舰”回国后，被拨归北洋舰队，按《北洋海军章程》规定，全舰编制共 202 人。

有意思的是，“经远舰”常与不同血统的“致远舰”混合编队，以发扬“经远舰”甲厚、“致远舰”腿快的互补优势。同样地，“来远舰”与“靖远舰”也经常编队。

至此，“经远”“致远”等舰，共同组成了北洋水师的海上长城。

激战 ：碧海忠魂

1894 年，农历甲午年，在中日黄海大东沟海战中，“经远舰”仍旧与“致远舰”搭档，位于北洋舰队横阵的左翼。开战前，管带林永升下令撤除舢板及连接上下舱的木梯，以背水一战的勇气和决心参战。

在 9 月 17 日的激战中，“经远舰”连同其他各舰分割了日本舰队的“比睿”“扶桑”等 4 舰，并给予重大杀伤。“经远舰”上发射的鱼雷还险些命中“比睿”号二等铁甲舰，这也是中国海军史上有记载的首次鱼雷实战。

北洋大臣李鸿章为报大东沟交战情形事奏折 ( 局部）

当天下午 15 时 20 分，“经远舰”随搭档“致远舰”为掩护旗舰“定远”而前出。“致远舰”重伤沉没后，“济远舰”“广甲舰”弃主力部队于不顾撤出战场，北洋舰队左翼彻底崩溃，整个舰队已无法保持战斗队形。

此时，“经远舰”受创颇重，试图撤往浅水区自救，但随后遭到日军第一游击舰队 4 舰围攻。“经远舰”以一敌四仍奋勇作战，战斗异常惨烈。

下午 17 时 29 分，在日军“先以鱼雷，继以丛弹”的猛攻下，“（经远舰）拒战良久，遂被击沉”，管带林永升、大副陈策、二副陈京莹等军官先后阵亡，全舰官兵大多牺牲，仅 16 人获救。日本海军记载 ：“（经远舰）终未升起降旗，一直奋战，死而后已。”就在“经远舰”沉没后，日军发出“停止战斗”的信号，悲壮惨烈的大东沟海战落下帷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