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师大学堂是北京大学的前身,也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所开设西学课程的国立综合性大学。它成立于光绪二十四年(1898 年),至今已 120 余年。它是清朝末年“戊戌变法”的产物,也是“百日维新”失败后硕果仅存的新政措施。
京师大学堂匾额
光绪二十四年(1898 年),是按天干地支纪年法的“戊戌年”。这一年,以光绪帝为首、以康有为为代表的革新派,推行多方面体制变革的举措,被称为“戊戌变法”。以光绪帝于该年四月二十三日颁布《明定国是》上谕为序幕,到八月初六日慈禧太后发动政变后再次临朝“训政”而告终,这场失败的变法维新共历时103 天,被称为“百日维新”。在这百天里,光绪帝颁发维新谕旨 200多道,涉及政治、经济、军事、文化等方面的全面改革。
最早提出在京师设立大学堂者是维新派人士、刑部左侍郎李端棻。李端棻,贵州贵筑(今贵阳)人,同治朝进士。他因将康有为和梁启超推荐给光绪帝,在“戊戌变法”失败后被褫职、遣戍新疆。光绪二十二年(1896 年)五月初二日,他在奏折中呼吁 :“时事多艰需才孔亟,请推广学校以励人才而资御侮”,提出“京师以及各省、府、州、县皆设学堂”“京师大学选举贡监生三十以下者入学”。光绪帝将此奏折交廷臣议奏。当时,大学士、吏部尚书孙家鼐充任官书局督办。八月二十一日孙家鼐上奏,对此提议极为赞成,认为目前个别省份所立学堂“皆囿于一材一艺”,唯有京师建立大学堂“为中外通商以来仅有之创举”,还就办学宗旨特别提出 :“应以中学为主,西学为辅 ;以中学包西学,不能以西学凌驾中学”,并强调学生毕业后要“因才制宜”。此折阐述的办学思想和内容“甚为切实”,然而终因办学经费问题而被封存搁置了。
时隔两年,光绪二十四年(1898 年)正月初八日,维新派首要人物康有为在《应诏统筹全局》奏折中再次提出 :“自京师立大学,各省立高等中学,府、县立小学。”正月二十五日,御史王鹏运又一次奏请“于京师开办大学堂”。光绪帝对此非常重视,即日发布上谕“京师大学堂,叠经臣工奏请,准其建立,现在亟须开办。其详细章程,着军机大臣会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王大臣,妥筹具奏”。
四月二十三日,光绪帝在《明定国是》上谕中又特别指出 :“京师大学堂为各行省之倡,尤应首先举办,着军机大臣、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会同妥速议奏。”
进入五月后,章程依旧未能出台,康有为对此甚为焦急,在《请开学校》折中催促 :“夫养人才,犹种树也。筑室可不月而就,种树非数年不阴。今变法百事可急就,而兴学养才,不可以一日致也。故臣请立学亟亟也。”
在康有为的敦促下,光绪帝于五月初八日特降谕旨 :“迅速覆奏,毋再迟延……倘有仍前玩愒,并不依限覆奏,定即从严惩处不贷。”
五月十四日,军机大臣会同总理衙门奏呈《遵议开办京师大学堂章程》折,并附呈由梁启超代拟的《大学堂章程》清单。
章程共分 8 章 54 节,从办学方针、课程安排、学生入学规则、学成出身、聘用教习、学堂官制,到校舍兴建、开办经费预算(预算35 万两银,不及西方国家办学经费的十分之一),都做了比较具体的规划。章程中还特别规定,在大学堂中设立与之相辅的中学和小学,各省学堂都归大学堂统筹。
五月十五日,孙家鼐被任命为京师大学堂管学大臣,办事各员均由该大臣慎选奏派。
六月初二日,军机大臣奕劻等奏准,将地安门内马神庙地界原乾隆帝的第四女和嘉公主空闲府第,暂时作为大学堂的开办之所。
六月期间,拨华俄银行中的政府存款,以息银 20 万两作为大学堂的开办经费,常年经费亦定为 20 万两。
七月初五日,经孙家鼐推荐,由御史李盛铎出任京师大学堂总办。
七月十二日,20 万两开办经费到账。
七月十四日,孙家鼐奏请选派大学堂办事人员赴日本考察学务。
七月二十四日,孙家鼐奏请设医学堂归大学堂兼辖,并奉旨“详拟办法”。
九月初九日,内务府将大学堂房屋修葺完善移交,孙家鼐当即派办事人员移住堂内,同时出示晓谕,有愿入堂学习者报名考试,甄别录取。
至此,京师大学堂的开办初见端倪 :置办学堂仪器、设备,购买中、西文阅读书籍,编订教学课本,聘请中、西学教习等。
京师大学堂章程
正当京师大学堂积极筹办之时,政局突变 :光绪帝被幽禁、戊戌六君子等维新党人被捕杀、新政被废除。所幸新政措施下兴办的京师大学堂免于劫难,朝廷命孙家鼐继续负责筹办。经过 3 个月筹办,学堂按原定名额录取了 500 人,因宿舍有限暂时不能全部传到。然而时不我待,在朝廷与国人的急切期待中,京师大学堂终于当年年底开学,报到 200 余人(其中大部分是中学生和小学生)。
京师大学堂的创办,不仅开创了中国西方教育模式的先河,而且该模式成为之后官方及民间教育兴学的示范开端。它催生了全国各省、府、州、县各类大中小学堂的创立,逐渐形成了学堂由小学到大学依次递进,学业由初浅到高深、再到精专的中国现代教育模式和现代教育管理体制雏形。各类学堂的开办为国家培养有用人才的同时,为更广泛提高国民文化素质奠定了基础,为后来新文化运动提供了新思想的摇篮和新文化的温床。正如《国闻报》评论 :北京尘天粪土之中,新留一线光明,独有大学堂一举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