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史馆保存的军机处《上谕档》中,载有光绪二十四年(1898年)八月十三日清廷的一道谕旨 :“康广仁、杨深秀、谭嗣同、林旭、杨锐、刘光第六犯,均著即行处斩。”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“戊戌六君子”。
光绪帝处斩康广仁等六人上谕
光绪二十年(1894 年)的甲午战争,以北洋水师的覆灭和清政府的割地赔款而结束。空前严重的民族危机,使许多封建士大夫抛弃仕途,融汇到救亡图存的时代潮流之中,走上了维新变法的道路。被清廷最终问罪的“六君子”,就是戊戌变法中的骨干力量。
内阁候补侍读杨锐、刑部候补主事刘光第、内阁候补中书林旭、江苏候补知府谭嗣同四人,因“才学淹通,志性端谨”“忠于爱国,勇于任事”,在维新运动期间,被光绪帝授以四品卿衔,担任军机章京,参预新政事宜,时称“军机四卿”。欲图振作有为的光绪帝特命四人“将新政条理开列,竭力辅佐,无有畏惮,所有新政奏折,皆令阅看,谕旨皆特令撰拟”。梁启超评价说,此四人“名为章京,实则宰相也”。他们既是光绪帝推行新政的重要助手,也是光绪帝同康、梁之间联系的重要渠道,他们襄助光绪帝,颁布了一系列关于新政的诏令,处理了大量的臣民上书。
“六君子”中的另外两人,康广仁是康有为的胞弟,他认为中国的衰弱,就是由于八股文锢塞人才所致,对此深恶痛绝,他于光绪二十四年(1898 年)赴京协助康有为开展维新运动。还有杨深秀,是光绪十五年(1889 年)的进士,授刑部主事,维新运动兴起时,杨深秀虽已年届半百,然而 “以澄清天下为己任”,每每为变法大声疾呼。
光绪二十四年(1898 年)四月二十三日,在维新志士吁请和推动下,光绪帝终于颁发“明定国是”诏书。随着新政措施不断推出,维新呈疾风骤雨之势展开,改革速度已超越当时社会的承受力,新旧党之间的矛盾迅速激化。
光绪帝深感形势危急,七月三十日,召见杨锐并交密诏一道。密诏中谈到,皇太后不愿将法尽变,亦不欲罢黜老谬昏庸之大臣而用通达英勇之人,虽经极力争取,但终无济于事,并言“朕位且不能保”,令军机四卿“妥速筹商,密缮封奏”。八月初一日,杨锐将密诏抄件交林旭。八月初三日上午,从颐和园出来的林旭,见到住在城内宣南的康有为,转交了这份密诏。在此情况下,康有为觉得局势已经十分紧急,决计发动武力。当天晚上,谭嗣同奉康有为之命,持密诏抄件夜访握有“新建陆军”兵权的袁世凯,称光绪帝已陷入危机,劝其带兵进京,包围颐和园,拥立光绪帝完全执政。但袁世凯并未允诺,不仅如此,他回到天津后,还向荣禄告发了维新派准备发动武力的秘密,导致了日后顽固派的反攻倒算。
八月初六日,慈禧太后发动政变,将光绪帝幽禁在瀛台,宣布“由今日始,在便殿办事”,开始了第三次训政,并对维新派展开了镇压。就是在这一天,慈禧太后下令抓捕康有为,已经闻讯的康有为设法脱逃,但其弟康广仁却被捕获。
慈禧太后发动政变,京城已是“山雨欲来风满楼”的场景,曾参与新政之人,人人自危。在这危急关头,杨深秀居然站出来上疏追诘慈禧太后训政之由,并援引古义,要求撤帘归政。慈禧太后恼羞成怒,将其逮捕入狱。此时,谭嗣同还在和梁启超联络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,商讨营救光绪帝的办法。在计划落空的紧迫之际,日本使馆曾派人联系,试图保护谭嗣同。此时的谭嗣同对来者愤慨地说 :“大丈夫不做事则已,做事则磊磊落落,一死亦何足惜 ;且外国变法,未有不流血者,中国以变法流血者,请自嗣同始。”谭嗣同的一番豪言,大有视死如归的气魄。紧接着谭嗣同、杨锐及林旭先后被捕,刘光第和徐致靖听闻搜捕,从容自投于狱。
在狱中,六君子依然坦然自若。杨深秀写下了“缧绁到头真不怨,未知谁复请长缨”的豪迈诗句。林旭题诗 :“伏蒲泣血知何用,慷慨何曾报主恩。愿为公歌千里草,本初健者莫轻言”,抒发了报国之志不得酬的遗恨。谭嗣同在狱墙上写下“望门投宿思张俭,忍死须臾待杜根,我自横刀向天笑,去留肝胆两昆仑”。康广仁则感慨道 :“若死而中国能强,死亦何妨!”这些振聋发聩的诗句,充分反映了维新志士的豪情。
到了八月十三日,未经任何审讯,慈禧太后便传出问斩令。康广仁、杨深秀、谭嗣同、林旭、杨锐、刘光第最终被押赴京城南郊刑场,六位坚定的维新者血洒菜市口,史称“戊戌六君子”。